被王杰性侵的女童合影
8月下旬，广西百色助学网创办人王杰涉嫌性侵多名受资助女童被警方控制。 搜狐新闻特邀公益律师及女童保护公益人士，赴百色调查多日，掌握大量证据，案情也进一步明朗：创办百色助学网九年以来，王杰不但克扣巨额助学金，还以助学金为诱饵，性侵两位数以上的女童，多人未满14周岁。 被王杰性侵后，这些贫困山区的女孩多年来生活在恐怖和王杰的控制中，成为性工具的同时，也成为王杰的特殊生意——作为女童性中介，王杰不但向资助者兜售女童性服务，以上万元的价格出售女童初夜，还以此为诱饵，向商人们招商、拉投资。 然而，王杰被警方控制后，这些女孩面临着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助学资金被冻结后，今年的学费在哪里？目前，被性侵女童已接受搜狐新闻特邀公益律师代理案件。与搜狐合作的女童保护公益组织也将从多方面为女童维权。 
王杰性侵女童视频截图1、 可疑的“助学天使” 昏暗的房间里，谢顶的中年男人露出狰狞笑容。瘦小的女学生无力反抗，露出绝望的眼神……事后，女孩蜷在褶皱的被褥中，沉默着。 看着视频中女孩的无助眼神，秋楚气得全身颤抖——他难以相信，信赖多年的“助学天使”王杰竟有这副丑恶嘴脸。 2012年，秋楚在网上看到关于王杰助学的新闻。王杰于2006年以个人名义建立百色助学网，负责资助百色地区贫困学生，资助贫困学生多达4000余人，共接受逾万名爱心人士捐款700多万元。 “王杰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到闭塞的乡村搜集贫困学生的资料，借助百色助学网寻找资助者，为山区的贫困学生插上希望的翅膀。”当时的报道中说。 秋楚主动找到王杰，资助“百色助学网”上的贫困学生。他并不富裕，只能通过义卖、募捐筹款，不定期把钱打到王杰账户。出于对“助学天使”的信任，秋楚从未指定资金的具体用途，只是希望王杰能从孩子们的实际情况出发，安排资助金的使用和分配。 王杰显露在外人面前的，并不都是丑恶一面——2010年，大学生秦军暑假期间到百色助学网实习。那时隆林交道条件简陋，为了深入贫困学生家庭，王杰带着秦军翻山越岭。一次，为了把800元现金送到孩子手中，王杰和秦军天刚蒙蒙亮便出发，王杰自掏腰包买了20张5角钱的油饼和两瓶矿泉水。两人在山里步行整整一天。 
被王杰性侵的女童 隆林山区深处道路曲折，雨后的山路不时有碎石块滚落，他们饿了就吃油饼，水喝光便取山泉水，在大山中步行两个多小时，把善款送到孩子手中，然后赶往下一个学生家。 一个多月内，王杰和秦军走访、捐助了20多个小学生，期间秦军并未发现王杰的恶行。 起初，秋楚也没能发现王杰的另一面，直到2013年底，王杰在QQ上告诉他：“只要给我三万，我就叫学（生）妹来陪你过假期。”秋楚起了疑心，但他手头并不宽裕，便没有多问。 不久后，秋楚发现，王杰的QQ空间里有很多他与女学生的性爱视频。秋楚终于觉醒，开始暗中调查。他找到多位被资助的学生，得到的答案是：王杰没有将善款全部发给孩子，有的被扣掉10%到20%，有的一分钱都拿不到。更让秋楚震惊的是，有几个女学生告诉他：想拿到助学款，必须陪王杰睡觉。 秋楚决定，暗访这位从未谋面的敌人。 
2、“我用过十几个，最小的12岁” 广东老板张筠做建筑生意，一直资助百色助学网。在助学网QQ群里，他与王杰无话不谈，对露骨的话题也不避讳。 一天夜里，张老板的QQ消息闪烁起来，一个女大学生申请加他好友——他想不到的是，网络的那一端，秋楚已布下陷阱。在他的设定中，自己是一个家境不好但相貌甜美的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问张筠是否知道百色助学网，张不假思索：“当然知道啊，去百色助学可好了，有吃有喝还有学（生）妹玩。”这进一步坐实了秋楚的判断。 几天后，秋楚以水产老总的身份在网络上接触王杰。“我是张筠的朋友，久仰大名。张总介绍我过来，一起讨论助学事宜。” 王杰多次核对，秋楚对答如流，连“学生妹”的秘密都知道。王杰终于显露出画皮之下的面孔：“既是张哥的朋友，那大家就是同道中人。” “有学妹玩”成为王杰拉投资的筹码——他邀请“水产老总”到隆林投资鱼塘。“不仅能赚钱，还有学妹玩。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有，资源多多哦。” 秋楚表示投资意向后，王杰马上“验货”，在QQ上传来三段视频。“看了你就更想来投资。” 三段性爱视频中，王杰与不同的女学生出现在不同的房间。秋楚从视频判断，她们最多十六七岁，应该都不是第一次。“我用过。漂亮吧？艺术学院的。”王杰向秋楚炫耀说，“我至少用过十几个，最小的一个12岁。” 为了拉投资，王杰又陆续发来七八段视频。视频中不仅有女学生，还有学校女老师。“早点把钱打过来，早点给你介绍学（生）妹。” 2015年4月，秋楚坐了三天火车到隆林，找到了视频中的女孩之一梅子。1995年，梅子出生在隆林大山深处，十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家中只有年迈的奶奶。 五年级暑假的一天，王杰告诉梅子，愿意资助她，让她一起去百色领钱。开了几小时车到百色后，王杰说：今天银行柜台领不了助学金，只能明天来领。 此时天色已晚，毫无戒心的梅子跟王杰在宾馆开了一间房。关于那夜的痛苦经历，梅子已不愿回忆。但她清楚地记得，第二天领到了生平第一笔助学金，800元——代价，是她的初夜。 性侵梅子后，几年间，王杰一直用“把你的视频发到网上”和“不给你助学金”来威胁、控制她。 同样在2015年4月，王杰也找到梅子，要求她从亲戚和同乡里物色几个处女，并承诺每介绍一个处女给她中介费一万元。梅子要求王杰先发来几段跟情人的视频，王杰毫不戒备。这些视频都被秋楚作为证据保存下来。 调查王杰期间，秋楚对鱼塘投资一拖再拖，这让王杰意识到了危险：“如果你敢来隆林，我让你有来无回！” 6月的一天，秋楚向广西电视台深度报道部主管陈树胜发了一个举报短信：“隆林有一个专门玷污小孩的魔鬼。” 
3、揭开画皮 看完秋楚的举报材料，陈树胜化身房地产老总，带队暗访王杰。八月的一天，他和两位同事与王杰相约在隆林县见面。 第二天一早，王杰带“老板们”到下面的村寨，实地考察贫困儿童生存状况。有些地方车辆无法通行，他们只能下车，步行在崎岖的山路上。 村寨中随处可见四面透风的土墙，炉灶空空如也，孩子的床褥发黑发臭，女孩儿营养不良的脸上挂着渴望的眼神……看到这一幕，陈树胜和同事们立刻从钱包里掏出钱，塞到孩子手上。 看到“老板们”包里大把的钞票，王杰中计了。第三天，王杰继续在家设宴招待，还招呼梅子和几个女孩过来陪酒。 酒桌上，滴酒不沾的梅子举起酒杯，频频向王杰敬白酒。酩酊大醉后，王杰终于卸下了画皮。 王杰说：“资助人每捐一万元，我一般抽5%到8%。就算资助人直接把钱打到学生手里，我也可以叫学生提钱出来给我。” 醉酒的王杰意犹未尽，掏出手机，一边淫笑，一边当众播放他与多位女学生的性爱视频。“今晚来吃饭的女孩儿，我差不多全部睡过了，有的从12岁睡到现在。” 王杰继续滔滔不绝：他经常送女学生到老板家里，提供“特殊”服务，老板则付给他“感恩费”。给老板送过去的女学生，多数都是王杰“试过的”。 上述图片、音频、视频等证据，陈树胜和秋楚均已提交警方及搜狐新闻。目前已有被性侵女童接受搜狐新闻特邀公益律师代理案件，与搜狐合作的女童保护公益组织也将从多方面为女童维权。 刚回到南宁，陈树胜便收到王杰短信：“陈总给我们捐个办公场所呗。”陈树胜没有理睬他。8月13日晚上8点，视频新闻《百色助学网的秘密》在广西卫视播出后，23点48分，王杰便被警方控制。 当晚，梅子一个人在隆林后龙山顶呆坐到天亮。陈树胜则陷入沉思：王杰被控制，百色助学网被关闭。没有了王杰和百色助学网，隆林等贫困山区学生的助学问题怎么解决？ 
4、大山深处的困局 在群山环绕的隆林县，多数家庭经济条件拮据。按风俗，父母多会把读书的机会留给儿子。女儿最多初中毕业便要外出打工，每月向家里寄钱。 9月4日的一场大雨，让通向梅子老家的山路更加难走——雨水冲刷下，大量碎石他土堆堵塞着路面，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只有实地考察，你才能亲身感受这些女孩对读书的渴望。”同行的公益律师张雪原感叹。 9月6日，是梅子送弟弟上小学的日子。作为长女，刚满20岁的梅子需要独自撑起家庭——弟弟妹妹都需要照顾，年迈的奶奶也需要赡养。 梅子的妹妹正在念初中，父亲准备在妹妹念完初中后让她出来打工。但妹妹成绩优异，一直在班上排前十名。这让初中辍学的梅子心有不甘。她决定，不管怎样都要供妹妹一直读下去。 对于月收入仅有2000元的梅子来说，这意味着不菲的开支。 梅子们的经历并不是个案。隆林县某女子高中校长刘光华告诉搜狐新闻，一位资助过该校女学生的老板曾提出性要求，女生拒绝了要求，也拒绝了资助。讲述这段经历时她痛哭流涕，一直在检讨自己“不检点”。 这种自卑的心态身上并不鲜见。像梅子一样勇敢站出来的女孩只是少数。多数受害者会永远保持沉默——她们多为留守儿童，与父母沟通极少。家长对女儿的遭遇并不知情。 如果遭遇被曝光，不但会让家庭蒙羞，她们也将面对流言蜚语——自从王杰被控制以来，梅子精神恍惚，总在夜里独自在山中游荡。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她已经瘦了八斤。 百色助学网被关闭后，新的矛盾出现了：助学资金已被冻结。如今，正是学校入学季，许多隆林女孩无法到学校报到，她们面临着一个共同的现实问题：今年的学费，在哪里？ （应受访者要求，秋楚、梅子、阿彩、秦军为化名） 作者：姚舜 栏目主编：王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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