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飙车案件侦结,开始进入审判程序。日前,死难者谭卓的父母与肇事者家属达成赔偿协议,后者向前者支付一次性赔偿和养老生活费共计113万元。尽管经济赔偿并不代表免除刑责,可网络上仍显出强烈的失望情绪。一种代表性的看法是,这近似于用钱赎罪或以钱买刑,体现的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霸道逻辑,因而,网络舆论产生了失落感,认为白费了先前的努力。 网络舆论对赔偿协议报以某种程度的沮丧感,源于此案前景的不确定性。纵观飙车案的进程,网络舆论对它的推动功不可没。无论是对警方70码的质疑,还是引发杭州市长的批示,以及让市委书记严令整治城市飙车之害,没有网络舆论制造持续的压力,这一切很可能不会出现。网络舆论始终反对权贵利用潜规则脱罪,如今张力下降,也令舆论在方向上感到迷茫。 抚慰网络舆论在此事件上的郁结,对树立强健的悲观主义尤为必要。其实,除去私人化的补偿协议,网络舆论并没有失去寄予此案的公共目标,亦即:促成当局检视非法飙车对城市秩序的危害,检讨现有管理弛废的现实,重新设计管制措施以贴近民意,呼应市民普遍的安全需求。由此,网络舆论体现出公益性和现实价值,它们不会随赔偿协议而减损,这是舆论的力量所在。 至于网络舆论心心念念的那些,比如击败权贵阴谋,达成法治以及分享公义,总之是实现一个清平世界。如此宏观愿景,网络舆论在杭州飙车案上同样有寄托,但仅凭一事一时之功,恐难求得速成。甚至于,在相当多的个案上,还要忍受责任方对网络舆论的无动于衷,甚至是以各种手段干扰网络舆论。公益性质的网络舆论必定要处在复杂的境况中,惟有锻造耐性方能有作为。 网络舆论确实有着脆弱的一面,它的焦点总在快速变换中,它有选择地关注事件,对事件上的各种“标签”情有独钟,例如杭州飙车案中的“狂妄冷漠的富二代”、“上进有为的平民子弟”等,再或邓玉娇案中“胡作非为的恶吏”、“自卫反击的弱女子”等。还有论者不无忧虑地指出,官僚阶层对网络舆论渐有脱敏之感,这使得网络舆论对社会丑恶现象难以产生普遍效果。 网络舆论究竟能将社会愿景实现到何种地步,很难有定论;可缺乏网络舆论会造成什么恶果,却是一清二楚的。网络舆论不是世界的拯救者,它不过是由电脑前的每一个人的组成。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网络舆论可以让人不成为别的附庸物,或变形体。通过网络舆论,就像杭州飙车案、湖北邓玉娇案,民众不再被迫疏理身处的社会,声援别人的遭遇就等于关注自己。 对某些不计后果的官僚而言,罔顾网络舆论或许会取得短暂的逃避。但经由一个个事例的持续作用,网络舆论将会造成一种整体的格局。在这种格局下,社会不断整合自有力量,从而对那些疏远舆论、憎恨公共领域、进而抛弃公益的行为造成实质惩戒。尽管目前的力度尚未达到预期,但最主要的是,借由网络舆论与民众的相互塑造,无力者可以有力,无力者还能前行。 即便网络世界有谣言、假象、虚伪,也有搅局者、混淆视听者或造谣者,但只要网络舆论在正常地变动着,龙蛇不难甄别。而以网络舆论的韧性应对滥权者的耐心,重申民意抵制权力的销蚀,则是此中应有的含义。对此,参与形成公益性舆论的每个人都有责任。杭州飙车案中的赔偿协议不是终点,网络舆论也没有终点。它在路上,正因为没有胜利过,所以它才一定要赢。 (此文不代表本网站观点,仅代表作者言论,由此文引发的各种争议,本网站声明免责,也不承担连带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