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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需外需双降 短期压力要靠新的中长期动力化解 邵宇 7月的宏观数据已出炉，当前的这个经济周期的诸多特征越发显现。很多人会把1997年经济周期与当前做比，但笔者认为现在要比那个周期困难得多。这就需要为中国经济寻找新的动力，也就是加快新型城镇化、消费升级，以及以“一带一路”为先导的全球化4.0，用中长期动力来化解短期压力。 下半年投资要看基建和地产 今年7月份工业增加值增速低于预期，但行业结构在改善。 7月份PMI数据显示，产成品和原材料库存回落，生产指数下滑。新订单、新出口订单、在手订单和采购量均较前期进一步下降，表明终端需求低迷，企业补库存动力不足。从企业生产经营活动指数来看，企业对未来生产经营有所改善。官方的解读认为工业增加值增速的回落主要与出口放缓、投资和地产需求下降以及部分消费品生产下降有关，但笔者认为，传统产业需求不足可能是主因。分行业来看，7月份高技术产业增长9.6%，增速较6月份加快0.4个百分点；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增长9.4%，加快0.2个百分点；新能源汽车增长3倍以上；动车组增长104.7%；智能电视增长47.1%；智能手机增长31.7%；光纤增长47.6%，表明工业结构在改善。 固定资产投资全面回落，房地产投资较为稳定。1到7月份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11.2%，7月份单月的增速从上个月的11.57%回落至9.88%。分项数据来看，7月份基建投资、制造业投资和房地产投资增速均全面下降。基建投资同比增速回落4.3%至16.26%，制造业投资回落1.6%至7.11%，房地产投资下降0.5%至2.9%。由于需求不足，企业扩大再生产的意愿不足，制造业难以稳定。房地产市场交易在回升，7月份房地产销售面积同比虽然上升至18.9%，提高2.9个百分点，开发商资金得到回笼，但房地产投资意愿并不足，新开工面积增速回落，同比下降21.3%，这也导致地产投资小幅回落。不过，房地产市场投资总体稳定，特别是销售好转的背景下，房地产市场投资有望小幅回升。基建投资略低于预期，却仍然是政府稳投资的主要手段。下半年投资主要还是看基建和房地产，房地产市场有望保持稳定，而关键还是基建投资能否跟进。一方面需要政府落实和推进重点项目，加大财政和货币定向投放，同时也要提高地方政府积极性，加快地方政府债务置换进程。笔者预期，下半年投资有望保持稳定。 再看看消费情况。消费基本符合市场预期，地产消费有所回落。7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速略有回落，但基本符合预期。从分类指标来看，7月的地产下游消费增速在下滑。家具、家用电器和音像器材、建筑及装潢材料类的消费增速均较前期回落。由于房地产交易量上升，7月的回落可能由于天气等季节性因素所致(今年夏天多雨且较热)。7月汽车消费增速回落也在一定程度上拉低了消费水平，但黄金珠宝类的消费增速反弹。笔者认为，地产消费增速未来可能还会反弹从而保持消费水平的稳定。 更困难的周期 政策进一步宽松指日可待。围绕人民币汇率的争论还在继续，目前经济下行压力不减。从稳增长的角度来看，央行[微博]主导人民币贬值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出口，有利于缓解增长压力。另一方面，在人民币连续贬值的背景下，央行能够主动进行降准对冲，保持利率水平的稳定，从而在美联储加息前把握货币政策的主导权。随着经济下行压力加大，政策进一步宽松的预期也更为强烈，短期降准的可能性在提高。 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个周期跟以前的周期都不太一样。特别是21世纪之前的绝大多数中国经济周期都是供给端约束，通常表现为经济过热。唯一可比的是1997到2002年，那是第一个受到需求制约的通缩周期，所以很多人愿意把1997年周期和现在这个周期做比。笔者个人觉得现在这个周期比那个周期要困难得多。如果大家还有印象，一定记得导致1997至2002年那个周期的主要外部原因是东南亚金融危机(这次则是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但这究竟对中国经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它的影响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外需，一个是内需。 先看外需。其实那次危机最大的影响是东南亚的大量产能遭到了损坏，例如FDI的大量撤出导致其经济崩盘，但是全球的终端需求，特别是来自欧美的需求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损坏。当中国加入WTO[微博]以后，也就是从2002年开始，整个周期迅速上升，而且由于中国替代了东南亚的产能，所以其实基本上是从2000年以后中国制造开始风靡全球，这也就说明当时的外需还是非常强劲的。 再看内需。1998年中国商业银行历史上首次开展个人住房抵押贷款业务，这就使得房地产成为一个真正的纯商业化运作的产业，而且逐渐成为中国经济的支柱产业，由此城市化拉动的内需也非常强劲(积极财政政策、土地财政的出现也推动了基础设施建设的高潮)。所以尽管当时的经济确实也不好，还有通货紧缩，但总体而言类似于“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温度不高，凉丝丝的，但处于上升期，未来增长潜力巨大。 而现在的经济则是内需和外需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明显下降。 外需方面，老式全球化3.0(资源国-制造国-消费国)的高峰已经过去，现在美国的需求开始内卷，不论是制造业回归还是能源逐步自给，都使得它对全球经济的拉动效应快速下降。根据IMF[微博]的测算，危机以后全球的潜在增长率永久性地丢失掉了1.5个百分点。 内需方面，原来中国高速增长的秘诀之一就是GDP锦标赛，每个地方政府都形成了一个为了增长而竞争的强烈动机，现在不管是高强度的反腐还是财税体制改革，这个动力实际上几乎已经不存在了，变成了水至清则无鱼的状态，胡萝卜、大棒貌似全部失效。因此可观察到很多地方政府一直达不到他们自己定下的增长目标，而以前是年年超额完成，这在整个改革发展史上也是罕见的，也就是说原来的游戏规则和玩法可能正在退出历史的舞台，而新动力的接续还有待时日。这时最重要的就是通过即将开始的“十三五”激发新的需求。 新三驾马车 老的需求就是三驾马车，分别是投资、消费和净出口，老的投资主要是铁公鸡、房地产、商超和制造业产能等。而新的投资一定是有效投资，我们把新的投资称为深度城市化，投资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提升未来2.7亿农民工以及现在既有的5亿城市人口的综合生活质量，这就需要新一代公共基础设施，例如城际铁路、地铁、地下管线，新一代互联网基础设施、教育、医疗、文化设施等。 切勿妖魔化中国的投资，中国的人均资本存量相对发达经济体而言实在太低，所以短期来看投资是拉动需求的关键动力；中长期来看，只有投资导致的资本形成才是生产函数(即经济增长)的一个主要贡献来源，所以关键问题在于这个投资的有效性，是不是能够得到保障。我们给了“三纵两横：中国经济地理新格局”的规划，即我们所定义的中国未来城市群与核心城市的增长格局，在这些城市(群)中以及他们之间的投资一定是有效的。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原来计划在“十三五”开工的一些重大工程，提前开工或者加速推进，通过基建特别是有效的投资和智慧的投资维持住经济增长的基本温度。市场也会很自然地把热点放在这张地图上的经济一体化发展的重点区域，例如长江经济带、京津冀、四大自贸区，以及“一带一路”的中国内部接口，包括新疆、西藏(环喜马拉雅经济带)、海西、广西等这些关键的地缘能源敏感地带上。 还要重视消费升级。以前的消费是所谓“排浪式、模仿式”。总体来说，对于未来2.7亿农民工以及已经在城市的4亿到5亿人口，可以把他们定位成一个正在崛起的中产阶层，他们的消费就要求更高的品质，过有品质的生活。举个例子，很多人在考虑换车，第一辆车练练手，买第二辆肯定要好很多，价格可能翻倍不止，这样就抵两辆车价值。所以说，传统消费升级就是品牌化、体验化，那么品牌的溢价包括体验式消费变得非常重要。同样，健康服务以及一些公共服务的均等化、日常化将成为未来消费的主要动力，二胎经济(全面二胎的概率越来越大)、银发产业、养老医疗等在未来有重大的突破机会。信息消费科技化、互联网化，以及休闲化娱乐化也是潮流，包括O2O、移动支付、文化旅游以及娱乐休闲，还有体育产业都会有较好的发展机会。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进行有效的进口替代和出口导向布局，以及如何通过扩大开放来提升我们自己服务业的发展水平，使之与人民群众日益高涨的服务要求相匹配。 还有新的出口，即“一带一路”引领的全球化4.0。以前中国出口最多的是廉价的鞋子袜子，是世界代工厂。危机之后全球化已经从3.0版本过渡到4.0版本，这个过程中就会出现很多的断裂，大型经济内的需求内卷，原来几个传统的市场都已经熄火了，而且由于制造国的货币都在贬值，因此出口竞争也更加激烈。最近第117届广交会的累计出口成交比上届下降9.64%，采购商人数减少0.7%，其中欧洲减少18%；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增长0.8%，占参会人数的44%。所以现在希望能通过“一带一路”、亚投行等，让我们在整个欧亚大陆上的投资和出口能够提升一个量级，以前简单出口的那些产品会逐渐被包括核电、高铁、通讯、电子、家电等配套基础设施输出所替代。现在中央正在组建企业“联合舰队”，形成战斗群，开往欧亚大陆的不发达地区，预期在巴基斯坦、哈萨克斯坦、印度、印尼等节点区域会有更多的投资机会涌现。随着“一带一路”推进，可能能够打开一个个新的市场和新的需求。同时由于还要解决中国海外资产保护和提升军事投射能力的问题，这也会延伸出很多在安全、投射、信息、军工等领域新的需求。 可以说，中国经济将逐渐换装为新三驾马车，即以新型城镇化推动城市化深度，扬弃而不是抛弃GDP锦标赛；以收入倍增带动大消费和消费升级；以“一带一路”为先导的全球化4.0布局替换一般贸易出口。只有这样才能用中长期动力化解短期压力，稳定增加优化结构，为穿越中等收入陷阱和镀金时代奠定牢固的基础。 (作者为东方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陆家嘴沙龙理事会秘书长) (此文不代表本网站观点，仅代表作者言论，由此文引发的各种争议，本网站声明免责,也不承担连带责任。) |
